本文劇透。不過本作大概劇透了也不會影響觀感。
不出意外的話，這會是一個超級私人的觀後感。因此，我會花好幾段來講為什麼會接觸這個作品——Innocent Grey 的視覺小說《FLOWERS》。
雖然用了「視覺小說」這個名字，不過相比之前玩過的唯一一個可以被稱作「GALGAME」的商業作《沙耶之歌》來說，《FLOWERS》已經很有 GAL 的模樣了。有很多選項，也依賴於與好感度相似的系統決定走向，還有多結局：BE、TE、角色線。因此可以說，《FLOWERS》是本人玩過的第一部 GAL。
事實上，我長久以來對 GAL 有種抗拒態度。原因恐怕很常見：拒絕 R18，還有鍵社著名 GAL 改動畫《CLANNAD》留下的「大眼睛萌妹」畫風印象。而《FLOWERS》完美避開了這兩個 debuff：全年齡作品，配以杉菜水姬很是文藝的畫風。
不過光憑沒有 debuff，我一老冬烘脾氣也不會跳出舒適圈去嘗試新體裁。真正的推動因素是萌百上的偶遇。編輯者對《FLOWERS》系列條目的用心，讓這幾十個條目成為了舊 UI 時代全站最優美的範例。加之以 300 長期掛版頭的宣傳，還恰逢冬篇官中在這個最長暑假發售，7 月 1 日，我在 STEAM 夏促上第一次喜 +1，那就是春篇。在春篇三天推完後，迫不及待地又買了夏和秋。夏促結束後，推完了第二、三作，期待冬促再購買冬篇的同時，這個半吊子觀後感如此誕生。
春
入坑前已有耳聞，夏、秋才是本系列精華。前三作結束後，感覺確實春篇在排行的最後。即便如此，對我這第一次推 GAL 的玩家來說，春篇仍然是還可以的。在玩春篇前，我完全想不到 GAL 中也會有如此靜謐的氛圍感——無論是聖母祭上的歌唱，還是圖書館的夜晚。劇情上胃疼乃至狗血並非意料之外，但還是疼，有種無力吐槽的感覺。結局只能說為了分割商法可以理解。
除了劇情，想吐槽的地方當然還是很多。開篇走在夜路上和班長撞個滿懷的 CG 出現時，我還心想「啊，真是乙女味十足」。估計是大師兄的魔圓二創看多了，和班長說話時，總疑心這個麻花辮眼睛娘是什麼鬼畜角色。隨後和櫻花下的妖精馬小姐打了照面。相比之下，聲優岡本小姐的演繹下，馬小姐令人像大天使一樣「一見鍾情」，自然想走馬小姐線了。不過，隨心亂選的我當時並不知道一週目必須走馬小姐線，更沒看到右下角那會閃光的花，順理成章進了約會不成的 BE。寫問卷的時候冒出來個「精神病」嚇了一跳，結果回頭看攻略時重推發現選擇「曾進過精神病院」才會閃綠燈。唔，不知該說什麼好。實際上，春篇的許多選項皆是如此「奇怪」。有些時候真不明白為什麼選了會提高一個人的好感度並且降低另一個人的好感度。黛莉婭老師直球詢問更喜歡哪個 amitié 更是令人震驚——這樣真的好嗎？不僅如此，春篇還存在一個問題：除 TE 外，即便是班長線也潦草得不行，一眼班長黨只能抱頭痛哭，BE 更不必說。
夏
相比之下，夏篇得到了很大優化。首先從遊戲演出上看，出現了人物眼睛閃動的特效，著實把本 GAL 小白給驚了，更不必說隨劇情而來的朗讀劇和芭蕾舞劇。甚至可以說，正是芭蕾舞劇的場面，讓我突然意識到 GAL 也有「演出」這種存在。而遊戲機制方面，也比春篇更為合理，除了戀人 END 和 TE，離別 END 有著幸福的傷感，黛莉婭 END 那不可能的告白、緊接著的 ED 也頗有悲劇美感。
最值得稱道的自然是本作主角、全系列最亮眼的組合——貓鳥的形成。相處由針鋒相對變為鳥媽媽餵食簡直是亙古不變的優秀模式。三部作品中，夏篇是我通關最快的一部，僅耗時 13 小時 ALL CLEAR，這得益於相對歡快的氛圍，還有我對鳥這個人物的無限喜愛。鳥的突然出現在這個遊戲裡真是令我耳目一新。第一想法是：還有這麼「二次元」的人物？唔，《FLOWERS》中的角色可以說大部分不是特別「二次元」，或者說是不典型，這待後文再說。而鳥這 KY 姿態也是屢見不鮮。雖說是「屢見不鮮」，通過讓鳥揭蘇芳傷疤這稍稍有點胃疼的操作，KY 性格刻畫得還是入木三分。洲崎綾的配音加分加分。無論是前期的 KY 鳥，還是後期的鳥媽媽或是東亞醋王，直來直去、傻不楞登，時不時就眼神焦躁一下還對鬼故事莫名感興趣的鳥，無論怎樣我都好喜歡。唔，貓知道了應該不至於炸毛吧。
其實，貓鳥的關係還是很符合「相互救贖」的。無疑，貓的陪伴治癒了鳥的心傷。鳥的任性，同樣給予了總被照顧的貓照顧他人的舞臺，將她與書本電影之外的現充世界連接。無怪乎夏篇是人氣最高的一作：有演出，有歌曲，有曲折但 Happy End 的故事，相互救贖的故事。
秋
秋篇並沒有夏那樣驚豔的演出，也不如夏篇推來舒服，中間拖延了好幾天我才結束。為什麼押韻了？然而，要說哪一部是我情感上最喜歡的，我會說是秋篇。原因再簡單不過，那就是前半部分的極其經典的心理描寫，以及隨之產生的超強代入感。從這些描寫來看，即使用「本格百合」來歸類秋篇也不會過當。在很久沒看正統百合作的今日，以視覺小說的形式看到無比詳細但親切的描寫，實在是抵擋不住，更不用說前二作中的本作主角——八代讓葉完全是滿口姨媽的老流氓，還和奈莉奈有著看起來穩到不行的老夫老妻感，我這樣不太敏銳的觀眾真是跟她二位同學一樣覺得「她們已經在交往了吧？」。如此以來，秋篇的第一人稱無形中起到了「開幕雷擊」的效果。僅僅因為她而接觸的咖啡；假借朋友名義的告白；自我厭惡地渴求對方純潔的撩撥——咖啡成了別人眼中自己的標誌；告白得到了溫柔卻刺痛的回應；撩撥的盡頭是無限的絕望。內心深處不得了的少女感，使讓崽這個角色格外有魅力。
直到蘋果撿漏那令人超級胃疼的究級扭曲劇情之前，秋篇的敘述在我心目中就是完美的。不過，扭曲過後劇情的走向則靠玩家選擇。驚喜的是，秋篇的支線不但褪去了春篇馬馬虎虎的特性，而且相當自然。奈莉奈 END 和 TE 只查在好感度上的微妙差距，但仔細思考還的確如此，永遠不得結果的陪伴也蠻帶感的。蘋果線胃疼，不過不是春那種，是褒義的胃疼。雙子線，得知其存在時我本來是這麼想的：
推完後覺得不錯。但是看到 ED 結束後餐前約定時……
果然還是不要了吧。
唯一的遺憾在於，私以為奈莉奈的內心獨白還不夠充分，讓人總尋思著「這個女人在想什麼？」。幸運的是，這些缺失的內容或許在 ED 《Forked Road》的歌詞中可窺一斑：
正直で嘘のない 何より大事な言葉
那无半分虚假的 至為珍貴的話語信じているよ あなたの心を
我相信呀 你的真心もしも 間に合うというのなら 今すぐに駆けだしたい
如果還来得及 我想立刻 飛奔到妳身邊残された足跡 辿り
沿著你留下的足跡 追尋分かれ道で もう 迷うことはない
分岔路口上 已再沒有逡巡
（歌詞引自萌娘百科，遵循 CC BY-NC-SA 3.0）
超好聽。都給我聽！
不過說實話，「奈莉，你已經不會再來見我了嗎？」，讓崽聲音一顫，鞋跟無助地撞擊，接著淡入 ED，再加上不識得日語只看見「Forked Road」——分岔？兩人分開？歌罷賊缺德地又來「Fin」三個大字，攻略玩家也不會相信這是 TE 的！就讓咱坐過山車唄？
順便一提，雙子的聲優长妻树里是真的厲害。
總的來說
作為系列作，且在不同作更換了主角，《FLOWERS》很好地在實現了每一作劇情完整的基礎上推進主線。第二、三作的夏、秋提供的蘇芳視角 EXTRA 自不必說，在正劇裡的鉤爪男事件、競選會長事件無一不暗示了蘇芳追尋的進行，更為細節的是蘇芳內在性格的顯現：為了心中伊人，奮不顧身。
說到性格轉變，不得不說，《FLOWERS》的人物塑造真的相當立體豐滿。得益於第一人稱敘述，無論是蘇芳對朋友的渴望、對過去的嫌惡、天生的女同，還是貓內心的溫柔、淡淡的歉疚，抑或是最能激動廣大姬佬內心的讓崽那些典中典的想法，都展現得淋漓盡致。不但如此，第一人稱之外的人物亦有多樣的面孔。有奈莉奈陰暗的獨佔欲和無法停歇的懺悔，有蘋果穩重背後扭曲的愛意和草莓小學生背後的擔當。
如果要特別說一個人物的話，我一定會優先選擇貓——八重垣艾莉卡。對資歷尚淺的我來說，貓是一個非常獨特的角色。在這個會問學生是否進過精神病院的鬼畜學校裡，心理陰影、自我認同問題已然不算稀奇，貓的獨特也不在於此。甚至乍一看過去，貓是典型的傲嬌角色。但是，從絕不一般的出場方式，到令人無比驚訝又無比心痛的乘著輪椅的姿態，都意味著這不會是一個如此簡單的人物。出於缺點效應之類玩意的考慮，高雙商的人物著實少見，而貓恰恰是這少數派的一員。不是說這是完人型的角色，她亦有不妥時，哄鳥不成反被啄；亦是小流氓，喜歡調戲無辜少女；亦是多情種，被鳥纏著了還惦念那書痴朋友，整天瞅同學老師的胸部。說是情商高，不如說是處事圓滑，或許是源於殘障人士的身份，過早地扔掉了鳥那樣直來直去的天真。你會為她擔憂，可聽到那些自虐笑話，又可以平和地笑出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貓這個角色的塑造，能擊倒一片以為高能力人物的不完美要依賴情商低來造就的小說家和腳本家。
還是碎碎唸一下，仍有一個人物塑造得不太行，那就是班長。春篇的唐突黑化奠定了基礎，夏秋持續迫害，雖然歡樂但一想到冬又要把蘇芳還給馬小姐就不爽啊！
當然，並非大製作的日式 GAL 《FLOWERS》或是因為體裁，或是因為編劇，也有諸多缺點。即便在 GAL 裡尋求靠譜推理可能只能是個夢想，春的推理一考驗冷知識還是不太妥當；通篇掉書袋還有電影袋，引用效果不錯，但太多啦；年齡安排讓人直呼這算個什麼 14 歲，改成高中生還差不多；天主教學校週日不要求彌撒，雖然只是個一般通過新教家族成員，還是有點想表示疑惑；關於秋篇的矛盾，似乎教皇對同性戀問題已有正面表態；【XP 警告】一個個只會朝胸看算什麼 lsp，能不能看下脖子啊手啊什麼的——特別是鳥脖子上有痣居然沒個特寫，你不感興趣我感興趣啊，果然編劇是男性，我很不滿嗷。
（男性畫師水雞有同樣的毛病，證明如下圖：雖然我是短頭髮但還是想質疑，這頭髮不會壓到嗎？起得來嗎？）
缺點甚至並不只有這些，但瑕不掩瑜，整體的觀感在此時早已掩蓋了對缺點的不快。這裡有優美的文字，有細膩的心理，有動聽的音樂，有清麗的畫面。這裡有人痛苦，有人幸福，有人猶豫，有人堅決。「在春日邂逅，在夏日結緣，在秋日成熟，在冬日融合。」她們的故事通透又安靜，這也是為什麼最初我會稱《FLOWERS》是視覺小說——對本作來說，支線的簡陋或許不是缺陷，蘇芳只是一往無前地選擇她自己的路。我們不管如何共情，終究不過站在旁觀的角度去品味，正如不少人自詡的「觀賞植物」一樣。我們是在看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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