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點了一份土豆燉牛肉

作文比賽的第二種想法。因為是寫著來放鬆的,沒有投這一篇。不知道選這篇的話會不會得省一呢?

當我點了一份土豆燉牛肉,整個餐廳的人都把他們的頭轉了過來。他們用怪異的眼神盯著我,彷彿在看一個剛剛從精神病院裡放出來的瘋子。不少人在竊竊私語,卻埋著頭讓我聽不見。店員用他銅鈴般的大眼瞪著我,我看不出他想的是什麼,但他沉默良久,終於回答道:「好的,請在座位上等著。」

當我經過一個與妻子一同坐在餐桌上的男子時,他壓低了嗓門對我說:「兄弟,你還不知道嗎?這土豆燉牛肉根本就……」但他的妻子拉住了他,指了指店員,讓他不要再說了。

我只是對他微笑,感受到自信的光芒從我臉上的疤痕散發出去。我的反應讓他大為迷惑,他嘴裡咒罵了一句「神經病」,就回頭繼續吃飯了。

餐廳裡的人分成了兩撥:一撥開始狼吞虎嚥,一撥開始不顧剛剛點的菜,急著要去結賬。店員面前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每個人臉上都皺起了眉頭,渴望早點離開。店員的臉色因此死灰一樣的僵硬。

不久,土豆燉牛肉上來了,餐廳裡的人也走得一個不剩。店員捏著鼻子為我拿來賬單,讓我先結賬,好讓他趁店裡沒人出去溜達溜達放鬆一下。我知道他不是想溜達溜達放鬆一下,他就是想離開這裡,但我還是向他結了帳。

土豆燉牛肉以一種奇特的姿態顯示在我面前。很顯然,它不同於那些菜譜上一般的土豆燉牛肉,但這種差異是難以用語言來表述的。或許,對於逃出去的顧客和店員來說,最明顯的差異在於口味和氣味,但對我來說,這卻是再熟悉不過的菜餚。
當我吃到一半時,店員終於忍不住了。他衝了進來,對我大吼:「你難道不知道?所有菜譜上都寫過,牛早就在二十年前的瘋牛病大潮中死光了。那個牛肉,根本不是牛肉,它是……它是……」

我笑了:「我當然知道,那不是牛肉。那是二十年前與蟲族第二次戰爭中剩餘的蟲族殘骸。遠征隊本來不打算帶回來,但它們卻會粘附在與飛船、裝甲外殼材質相近的物質上,顯然是受到了神經改造,而蟲族的神經頑固到死亡一年後都不會失效。這可比人類強多了,是吧?遠征隊只好把這些殘骸作為土豆燉牛肉發放給前線缺乏食物的士兵。當然,士兵們的味蕾早就經過改造,對各種食物的糟糕一面進行了完備的過濾,以吃下任何東西。你的店長沒有告訴你嗎,找到來買土豆燉牛肉的顧客,就通知他。要不然,他幹嘛在店裡設置‘土豆燉牛肉’這種現在應該已經不存在的菜?」

店員目瞪口呆,顯然他對自己沒有聽店長的話感到深深自責——應該吧,他有沒有別的想法我也不知道。他慢慢一步步挪出了店鋪,我聽見他開始撥打電話。我心想,太好了,終於找到這家店,能和老戰友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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